前文见合集

大结局22点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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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一座阳光普照的小花园，新种下的藤蔓植物抽了芽，踉踉跄跄地顺着欧式的栅栏攀缘而上。

杨修贤身上盖着毛毯，腿上摆着个厚底铁皮水壶。他正用左手调整轮椅的角度，然后松开手，提起水壶，探着身子给他的小蔷薇苗浇水。

这只左手持分量不轻还灌满水的铁壶，依然有点抖，是还未适应单手的生活。右腿的残疾似乎不太能保持平衡，好在他右手只是手腕手指不能吃重，单纯用肘部支在轮椅扶手上，可以帮助维持这个姿势一小段时间。浇完身前一圈，他满意地笑笑，抬头眯着眼睛晒了会儿太阳，才转头轻轻冲建筑的一面墙体喊了一声，“好了。”

罗浮生的身影从墙角后走出，用拇指帮他挑了挑微风吹乱的发丝，将水壶拎到墙边架子摆好，帮他把轮椅推回了小别墅。

“哎，你怎么知道我在那？”回到客厅里，罗浮生把杨修贤抱到沙发上，圈在怀里按摩着骨节突出的腰。

杨修贤轻轻笑了一下，“我就叫一声试试。”

“啧，”罗浮生撇撇嘴，“你怎么不说是跟我心有灵犀呢？昂？”

杨修贤笑得像只狐狸，转头吻了吻他嘴角，“行，灵犀，灵犀。”

罗浮生按着他的头发加深了这个吻，分开的时候两人都开始有些微喘了，杨修贤侧过身，和他鼻尖对鼻尖，轻轻蹭了蹭，似是想继续。

“腰不疼了？”罗浮生眼神幽深，嗓音里压着欲望，垂下睫毛盯那诱人的唇瓣。

“疼。”杨修贤一如既往，朝着管杀不管埋的方向尽一分努力。左右不管腰疼是不疼，该他灭的火也躲不掉。不过是添些情趣。

罗浮生轻轻拍了拍他屁股，把人往怀里掂了掂，起身上楼。

杨修贤陷入柔软的床榻内，几乎都要自己主动脱衣除裤了，罗浮生却忽然站起身，帮他轻轻拉过毛毯，“睡午觉盖上点。我要出去一趟，很快回来。”

手在领口都解开一颗扣子的杨修贤愣了愣，迅速收起错愕表情，点点头。

罗浮生转身，在原地停留了一秒，又扑回床上撕咬起杨修贤的唇。

留下一个凶狠的吻后，望着杨修贤含上水光的双眸舔了舔后槽牙，“晚上回来收拾你。”

陷在床褥里的人笑意更深了些，眨眨眼，“滚吧。”

罗浮生攥了攥手指节，起身，转身，下楼，一气呵成。

十几秒后，楼下的大门砰地一声撞上了。

再看杨修贤，脸上哪还有分毫笑意，只剩下皱紧的眉。

其实他早就知道，用这种方式把罗浮生留在身边，人会变成这样，他们生活也会变成这样。

从罗浮生双眼通红，硬扯着勉强的笑来告诉他，自己已经拜别义父，离开洪家，可以带他远走高飞的那刻起，他就没再见罗浮生发自内心笑过了。

也许是更之前，罗浮生得知他再也不能拿笔，不能走路的那天，往日的笑容就不见踪影了。

香港秋天的空气比上海还要热些，也更湿润。杨修贤默默把手臂搭在眼睛上，深深喘了两口气。

即便是真的神探罗非在，能保得住上海吗？能挡得住历史吗？他只是个浪子画家，戏院枪击，宴会枪击，是在告诉他命运的车轮滚滚而来势不可挡。而那些谋划，那场婚礼，已是他能做的极限，可依然步步是他算不到的意外，譬如罗浮生，譬如林启凯。他自认不聪明，可足够努力，心力交瘁，以致做到了甘愿舍身取义。但任由罗浮生继续留在那波云诡谲暗流汹涌的地方，他太害怕某天，自己就是豁出一切，也再见不到他一面。

因为他足够了解罗浮生。

洪澜的别墅就在隔壁，听说人是昨天晚上到的，掐指一算，罗浮生这会儿应该是去探望了。那，消息他也该知道了。

罗浮生辞别洪家的理由，离开前罗诚私下给杨修贤详细汇报过了，就是他精细掐算着递到那人嘴边的。

坊间人尽皆知，大名鼎鼎的总探长罗非残废了，申请从英租界去往香港任区挂名成顾问。说是顾问，不过是去养老罢了，天妒英才，实在可惜。

罗浮生必然会选择跟他走。杨修贤抬起自己的右手端详着。

“我可以当你的手，当你的拐。”

生哥说这句话的时候，笑得可真难看，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，是他把罗浮生，变成了自己最不忍看到的模样。

临近黄昏，罗浮生从洪澜家走出来，有些释怀地长出了一口气，望了望自己家的院子，目光里又带上些沉重。

推开门，楼下的帮佣已经在准备晚餐，香气从厨房飘出来，带点甜甜的奶味，大概是又烤了面包。

“是我回来晚了，罗顾问没有叫过你吧？”

帮佣摆摆手，他是个哑巴。

罗浮生点了点头，朝楼上走去。

轻轻推开卧室的门，床上是空的。罗浮生一惊，飞速的夺门而出。

“老周！老周！！”

哑巴帮佣从厨房跑到楼梯口，疑惑地抬头看着他。

“罗非不在卧室。有别人来过吗？”

哑巴摆摆手，然后指了指卧室对面的书房门，又自顾自的垂头回厨房了。

是老周帮他去了书房？

罗浮生不做他想，推开了书房的门。

杨修贤正坐在写字台上，神情凝重，用左手将电话贴在耳边，见罗浮生进来，微微抬了抬眼，将右手拿着的笔不着痕迹地放下了。

罗浮生盯着他的右手，那掌下压着的，是他记录证据的皮革本，上面墨水未干，密密麻麻写满了线索。

“回来了？”挂断电话，杨修贤扯了个笑容给罗浮生。

罗浮生呆呆站在原地，盯着他的右手。

杨修贤眼睛闭了闭，好像认命地微微叹息了一声，“啊，被你发现了。”

他拿起笔，在本子的最后添上最后一句，然后双手往桌面一摊，那只右手如同以前，动作灵活流畅，毫无滞碍。

罗浮生的眼圈瞬间红了些。

杨修贤的心已经沉入谷底，脸上却还微笑着。

在他们离开上海的日子里，林家因那一次爆炸，成了上海滩有气节的抗日家族，却也在同时失去了作为商人的信誉。在多方势力各显神通的大上海，谁敢和一个为了所谓民族大义又不要钱又不要命的伙伴合作？商人重利，越是乱世越该投机，林家获得了所有人的尊重，却也只停留在了尊重和敬畏。林启凯将林若梦送到英国念书，自己与林老爷带着万贯家业去往欧洲。兴隆馆的地盘与手下，都交给了洪帮的洪老爷。

而如今洪澜来香港，带来的就是洪老爷遇刺的死讯。

罗浮生因为心疼他，陪他来到香港，连义父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。

“你的手，没事？”罗浮生一步步靠近写字台，杨修贤默默地望着他。

“嗯，我串通医生骗你的。我如果不残废，怕你不肯抛家舍业的跟我走。”

罗浮生步步转过桌角，眼中含着的泪悬而未掉。

“现在被你发现了，如果你要回上海，我没有理由拦你了。二当家，请便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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